趙永成
“不恥下問”是個成語，典出《論語．公冶長》：“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這是大聖人孔子稱讚一個叫孔圉的人的話。“不恥下問”就是不把向學問少、地位低的人請教看作是可恥、難為情的事，常用來形容一個人虛心好學的精神。就常情來說，聰明的人可能自恃聰明不肯刻苦學習，學問和地位高的人可能不願放下架子向學問和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學習。孔圉既聰明又好學，特別是能虛懷若谷，向不如自己的人求教，實在難能可貴，因而得到孔子的讚揚。
在現代漢語中，“不恥下問”使用頻率是比較高的，用來褒揚那些年齡大、學問多、地位高的人向年齡小、學問少、地位低的人虛心學習。比如老師向學生請教，工程師向一般工人求問，領導幹部向普通群眾學習，都是“不恥下問”的表現。可見，“不恥下問”是個褒義成語，常用來褒揚某人不擺架子、虛心好問的精神。但運用這個成語時，應當十分謹慎，用錯地方就會適得其反，不但不能表現謙虛精神，反而會顯露自己的狂妄自大，甚至嚴重傷害他人。請看下面的兩個例子。
1. 張三教了高中，深感肩上的擔子沉重，暗地裏狠下工夫，閱讀大量書籍，深入鑽研教材，還經常向有經驗的教師虛心求教，不恥下問。（《微型小說選刊》2005手第10期）
2. 名師也是一部書，每一個名師都是這部書的精彩篇章。我樂意向名師學習，不恥下問，因為名師坦蕩無私。（《中學語文教學》1998年第10期）
兩個例句中的“不恥下問”都用得不妥。用“不恥下問”造句，必須注意兩點。第一，不能顛倒“上”、“下”關系。也就是說，求問者必須是學問、地位高的人，被問者是學問、地位低的人。例1.中張三是新手，向有經驗的老教師學習，盡管虛懷若穀，但不是“下問”，而是“上問”。例2.中說自己樂意向名師學習，接着說“不恥下問”，豈不是說自己是“上”，名師是“下”，抬高了自己，貶低了名師？第二，“不恥下問”是褒義成語，絕大多數用於評述他人虛心好學的精神（如，張教授雖說是專家，但每到工地不恥下問，向工人、技術人員虛心求教），或用於說話人自身一般的表態（如，我除了向名師學習，還要不恥下問，向學生學習）。特別要注意的是面對受話對象，無論你是賢者、尊者，都不可用“不恥下問”來稱述、表態。假如上級領導面對下屬，大明星面對一般演員，教師面對學生說：“我這次不恥下問，向你們學習來了。”聽話人的感受會如何？豈不大煞風景！
選自《修辭學習》2007年第2期